文/白家小七全文共2460字白庙台,这个鸟不拉屎的偏远山区小村,一年到头几乎见不到一个生面孔。没有锔缸锔盆的来,没有磨剪子戗菜刀的来,也没有摇晃着拨浪鼓的货郎来。这天,竟破天荒地来了一个算命先生。不,准确 ...
文/白家小七 全文共2460字 白庙台,这个鸟不拉屎的偏远山区小村,一年到头几乎见不到一个生面孔。 没有锔缸锔盆的来,没有磨剪子戗菜刀的来,也没有摇晃着拨浪鼓的货郎来。这天,竟破天荒地来了一个算命先生。 不,准确地说,应该是来了两个人。 一个是身材粗矮、满脸麻点的汉子,看样子约莫六十岁上下,说话中气十足,似乎对身上的本事很是自信。 他的身旁陪着一个女人,那女人腿长脖子也长,乍一看跟一只野鹤似的。女人五十上下,这样的年纪,不免引得村人纷纷猜测:这女子到底是他的女儿还是媳妇? 两人来到村头的老榆树下,见村人都聚在一旁聊天,那汉子一句话没说,轻轻摇晃了几下手中的铜铃铛,清脆的声音立马引过去一群孩子以及好事的妇女。 汉子依旧没开口,他身后的那个女子见人聚得差不多了,梗了梗细长的脖子,清了清嗓子,然后尖声尖气地说:“神算来了,有想问事儿的乡亲,都别错过喽……” “这娘们儿是河南鹤壁一带滴。” 女人刚一开口,村里的张大爷就对女人的籍贯脱口而出。张大爷一辈子走南闯北,经见了不少人不少事。 女人许是听见了张大爷的话,微笑着点了点头,像是在回应张大爷,又像是在招呼闻讯围过去的众位乡亲。 “啥神算不神算的,有啥本事,先拉出来溜溜!”村里一年轻后生在一旁起哄道。 话音刚落,便引来众人的交相呼应。 那麻脸汉子终于开口了,声音大得像打雷:“中,哪位老乡想来试试俺的本事,俺听着!” 那年轻后生推开人群走到那汉子跟前,又把身后的钱家老太扯到身边,不顾钱家老太嗔怪的目光,笑着跟那汉子说:“就算下俺婶子今年多大吧,其他人都别吱声,咱就听神算讲!” 说“神算”二字时,那后生陡然提高了音量,不知是无意为之还是刻意挑衅。 那汉子盯着钱家老太的脸看了一会儿,又拉过老太太的右手相了片刻,随即面带微笑说:“算准了,我分文不要,只讨清茶一碗,可行?” 那年轻后生满口应承下来,说只要你算得准,别说清茶了,好酒好肉都管饱你。 麻脸汉子往空中亮出右手,五指捏在一起,朗声说:“这位大姐,整七十,三儿两女,一儿早殁,可准?” 短短一句话,惊得老太太连呼了三声“俺娘来”。一旁的年轻后生也吓得怔住了,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看了那汉子许久。 人群里顿时腾起“神算”“果真有本事”的赞叹声,还有人主动将屁股下的马扎子让给了那汉子。 汉子推辞不得,只得坐了上去。 年轻后生回家沏茶的空儿,那汉子就已给村里的人算了两卦。 第一卦是给上了年纪卧床不起的周家三爷算的。 来算卦的人,是三爷的老伴。老太太哆哆嗦嗦地报了三爷的生辰八字,那汉子把手中的铜钱来回掷了几次,然后用一种笃定的口吻说:“婶子,八十四岁的寿桃,俺叔能吃上,放心好了。” 老太太听了,老泪纵横,拉着汉子的手千恩万谢,高兴得说话都结巴了。 第二卦是给村里的喊丧人李大喇叭的小儿子算的。 李大喇叭人高嗓门更高,白事上喊丧那是一把好手。他一辈子生了四女一儿,女儿陆续嫁了人,唯独这个小儿子,迟迟找不上对象。 李大喇叭也不怕家丑外扬了,直接问那汉子:“先生,给俺算算家里小孩啥时候动姻缘线呗,可不敢断了香火啊!” 那汉子同样打问了一遍李大喇叭小儿子的八字,那几枚铜钱在手里摆弄了几下,沉吟了片刻后,笑了。 李大喇叭不解,问汉子为啥发笑。汉子不慌不忙地说:“你家孩子如今可不是单身,早就跟大他几岁的女子好上了,想必肚皮里孩子都有了,只是不敢告诉你。回去吧,好好跟孩子谈谈。” 众人听了,面面相觑。李大喇叭满脸羞红地走了。那个年代,未婚先孕还是一件饱受诟病的不雅之事。 第三卦是我们族内的一位婶娘算的,本来她不想算,后来被人撺掇着,在半推半就间就算了一卦。 这位婶娘,没问家里老人的寿数,也没问晚辈的婚姻,她问的是财。 当时,她家日子过得一团烂包,丈夫是个不务正业的赌徒,身上除了会烧个菜,也没啥别的本事。她问汉子,俺家当家的啥时候能发迹,这日子还有没有盼头。 一听这话,众人笑作一团,人堆里不知是谁喊出一句:“干脆离了得了,在城里找个人家!”众人笑得更厉害了。 婶娘回头骂了一句,因为没有听到具体是谁在阴阳怪气,所以骂得不轻也不重。 汉子照例问了婶娘丈夫的八字,这次他没有抛掷那几个铜板,而是手中掐诀,嘴里念念有词,最终手停住了,眼睛猛然放大,用一种夸张的语气说:“妹子啊,你这老公可不简单,将来可是大富大贵的命!如今虽然落魄,将来可了不得啊!” 此话一出,不光这位婶娘吃惊,围观的乡亲们也惊得呆若木鸡。一个整日在牌场子里胡混的人,能有什么好前途,难不成赢回去一座金山银山? 后来,人群里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句:“这先生就会说好话,准不准还不知道呢!” 汉子听了,脸上有点怒气,但没有发作出来,端过身旁的那碗清茶,一饮而尽后,咂着嘴说了一句:“我神算张走南闯北,不知算了多少卦,既然无缘,我也就不在这里待了。” 说完,卦金一分不取,招呼着身后的那个高个子女子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众人苦拦不住,望着两人的身影,渐渐消失在山坳的树丛之中。 那汉子算得准吗? 准得不得了! 周家三爷在床上病病歪歪地挺过了八十四大寿,于八十五岁的初夏,撒手人寰。中间虽数次眼看就不行了,可每次都能转危为安,可谓奇迹。 李大喇叭小儿子也确实在外面有了对象,一番逼问下,他才承认了,对象已有六个月身孕,怕传出去名声不好,所以才瞒着家里人。 至于我族内的那个婶娘,她家后来确实发达了。不是靠丈夫赌博的手艺,而是靠他的那双手。 几年前,她丈夫在镇上赁了个门面房,搞了家餐馆,专接农村红白喜事的生意。因为味道好,而且价格公道,生意很是红火,如今不仅在城里买了两栋楼,生意还扩张到了隔壁的两个乡镇,说是日进斗金一点不为过! 一提起这事,村人无不叹息当年没能让那汉子再好好给多算几卦! 汉子走了之后,再没有在村子里现身。他就像空中悠闲飞过的闲云散鹤一般,倏忽一下,就没了影儿。 只有他的这些故事,还在村里流传着,越传越神,越传越让人拍案惊奇——可惜,众人口中的这位“神算张公”再没来过了。 ——END—— #乡土散文# 作者简介 白家小七,男,70后,鲁南人,现居济南,喜欢讲述民间故事。 本文编辑 情感学院院长 (声明:图文无关,图源网络,如有侵权,请联系删除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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