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漳论坛 门户信息 故事会 民间故事

散文:老街、老井和老槐树

2024-7-26 02:27

老街、老井、老槐树,是童年难以忘怀的景象,半个多世纪过去了,依然像老照片一样定格在脑海里。曲曲弯弯的老街,两旁是错落有致的房子,街道是用青石板铺就的,几个世纪的日月打磨,数不清的车、马、人踩踏,街心石 ...

老街、老井、老槐树,是童年难以忘怀的景象,半个多世纪过去了,依然像老照片一样定格在脑海里。

曲曲弯弯的老街,两旁是错落有致的房子,街道是用青石板铺就的,几个世纪的日月打磨,数不清的车、马、人踩踏,街心石面磨得溜光水滑,能清晰地照出人影来,一条深深浅浅的车辙,像粗粗的绳子镶嵌在路的中央。这条石板路曾经是连接多处乡、县的官道。

那时候人口稠密,每逢赶集的这一天,鸡叫三遍,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,挑担的,推车的,挎箢子的,伙伙咧咧从街上走过。集市和老街的西头连着,是一个很大的广场,四周有门市部、旅店,有理发店和饭店,还有废旧物品收购站、新华书店,和一个小小的邮局。十里八乡赶集的人们,兴奋的劲头跟过年一样。

门市部里有一辆马车,马厩在老街的最东头,每天清晨,赶车的周大爷,半睡半醒地坐在马车的左前端,一匹枣红骡子,一匹雪青马,脖子上带着铜铃,一路“钢铃钢铃”地走过老街。

傍晚时分,马车卸下货,又向老街的东头奔去。这是一天当中我们最兴奋的时刻。七八个顽皮小子,早早就守候在五龙桥畔,老远听到铃铛声,就开始兴奋了。马车过了桥,进入了自己的领地,就拥挤着趴在马车的尾板上,享受开心一刻。这几个人还没过够瘾,那几个又争抢着,“下来下来,该我了。”吵吵地不可开交。周大爷回过头,右手握鞭在空中虚张声势,把我们唬下来。一伙人不再声张,悄悄跟在马车身后,过一会,又重新趴在马车的尾板上……

我们开始上学的时候,正好赶上“运动”了。学上得有一搭没一搭,倒是热衷于凑热闹。

门前的老街上,经常有游街示众的队伍。不仅有本村的,也有周围的村庄过来。通常做法是,先在学校里开批斗会,黑压压的一屋村民,让“地富反坏右”分子站在讲台上,有的脖子上挂牌子,有的戴上纸糊的大高帽,分别写上他们的名字和所犯“罪名”,然后让“根正苗红”的人上台揭发批判,一遍一遍地喊口号,之后开始游街,像展览稀有动物一样,这条街游斗完了,再去另一条街。我们这些小不点,也分辨不出香臭,就知道跟着瞎起哄,像兴奋的小耗子一样,吱吱叫着,在老街上窜来窜去。


故乡的老街上有一棵老槐树。

相传南北朝梁武帝天监三年(504年),在老街的中段,兴建了一座观音庙,至唐初扩建为三间大殿,并有南北行房各一间。老槐树就是这个时候栽种的,是名符其实的唐槐。

这棵老槐树,从栽下的那天起,经风沐雨,遭过雷击,被火焚烧过,历经无数灾难,却依然顽强地活了下来。

我从记事起,老槐树的主干已全部空洞,四米多的主干,朝南的部分已全部朽蚀,东向树皮上还有上下两个大洞,只剩下北向几指厚的树皮支撑着整个老树。

小时候根本不懂好歹,在南庙上学的时候,天天在树洞里钻进钻出,骑在洞穴上胡作非为,让本已羸弱的躯体雪上加霜。

进入八十年代,老槐树终于迎来明媚的春天。人们先是运来熟土,将洞穴一层一层填满,外面用砖石垒起来,再抹上水泥砂浆,本村的一个画家又在水泥上描摹上老树皮,远远望去,就跟真的一模一样。第二年,树洞里竟神奇地长出了一棵幼柏,老槐树仿佛老来得子,风儿轻轻摇动树叶,好像在欢呼鼓掌一样,他们一直在一起生活了好多年。

老槐树就像村上的一个长辈,精心护佑着这方土地及其子民,与他们同呼吸共命运,倡善惩恶,演绎出许多口口相传的故事。

一个青年蛮横无理,经常惹是生非,喝酒之后就来到老槐树下骂街,把村庄搞得鸡犬不宁。有一次醉酒以后,他竟爬上老槐树,用砍刀砍起了树枝,一边砍,一边骂,完全像个疯子一样。结果没多久,他上山种地的时候,在堰边一脚踏空,从两米高的地方跌落下来,一条胳膊就此折了,这个人从此变得不再狂言乱语。

还有一个青年,幼年丧父,家境贫寒,母亲费心劳力将他拉扯成人,并娶妻成家。哪想到,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,小两口甜甜蜜蜜,却将母亲挤兑出门,让母亲住到邻居家的一间破屋里。

从此,这对小夫妻百事不顺,养鸡鸡生瘟,开店店无人,几年以后连个孩子也没有。后来向村里的一位高人请教,讨得两个妙招。小两口在老槐树下摆上供品,焚香叩首,向树神发自内心地忏悔。又在村干部带领下,向母亲请罪认错,诚心诚意地请母亲大人回家,一家人开始和和睦睦地过日子,从此,事业家庭一顺百顺,一年后又生了胖小子,让村民好生羡慕。


小时候老街及其四周,有多口水井。在老街南侧的姜沟是一口甜水井,全村人都来这里挑水喝,其余四口井,分布在老街各处,是只能浇花、洗衣用的懒水井,水质苦涩,人不能饮用。

我们从小学二三年级开始,就跟着大人挑水,最初是和姐姐两人抬水,一个小水桶,一根一米多长的木棍,父亲从井里拔上水来,倒在我们的水桶里,我在前,姐姐在后,两个人晃晃悠悠往家走,一开始,两人的步伐不协调,水桶里的水老晃荡,一路走一路洒,到家后,一桶水只剩半桶了,父母亲每每笑得合不拢嘴。

“笑什么?水都洒光了还笑。”我一个劲嘟囔。

父亲拍拍我的肩膀,用当时常用的一句电影台词对我和姐姐说:“没关系。面包会有的,牛奶也会有。”

说来神奇,自从挖出这口甜水井,无论一年当中雨水丰沛还是大旱,井底的水位大致维持在半米到一米多之间,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,而其他几口懒水井,则随着降雨量的多少,水位时而蹿上来,时而干渴见底。从我记事起,无论天有多旱,老井从未干枯过,一年四季为村民提供干净清冽的饮用水。

后来我读到五年级的时候,已经能独立到井台拔水了。一条辫子粗细的绳子,绳头上拴一截短木棒,别住水桶的筲系子,水桶接触水面后,借惯性就势一倒,或半桶、或一桶,尽在手上功夫。以独立挑水为标志,似乎走到了童年和少年的分界线上,这个时候,我们喜欢吆三喝四,喊上一般大小的几个男孩一道去挑水,学着成年人的架式,自信满满地到井台上秀一下肌肉,喜欢被人夸赞的感觉。

这个时候,我们唯一怕遇见的人是于三。于三是邻村的一个莽汉,高个,虎背熊腰,一脸络腮胡子,此人是一个大孝子,却因为精神稍有瑕疵,时常动怒,因而叫人望而生畏。

于三只要来井台挑水,不管人多人少,他是不排队的,倘若有人跟他理论,他也不多说话,急了,抬脚就把水桶踢进井里,嘴里大声骂着“去你M的”。转眼,几只水桶就飞进井口。那时候在我们小孩中间流传着一个顺口溜:天不怕,地不怕,就怕于三把娘骂。

有几次,我们去挑水的路上看见于三,互相使一个眼色,便去河滩上玩一会,待于三挑水回来,我们再去井台,无论如何,我们小小年纪,是不敢与于三狭路相逢的。

一九七六年秋天,我高中毕业后不久,就响应号召,下乡到了鲁北平原。刚到那地方,一没有电灯,二是饮用水苦涩,白开水尤其难喝,就在茶缸里多放茶叶,用来冲减原本的涩味,这时候就特别想念家乡的甜水井,有时晚上做梦,都梦见一条清澈的小河,从很远的地方哗啦哗啦地流淌过来……

——END——

#乡土散文#
作者简介

原上草青(笔名),原籍山东博山,现住青岛。喜读书,爱写作,作品在《羊城晚报》《文汇报》《大众日报》《小小说选刊》《青岛故事》等数十家纸媒及平台发表。

本文编辑

他乡读书人

(声明:图文无关,图源网络,如有侵权,请联系删除)

路过

雷人

握手

鲜花

鸡蛋
粉丝 阅读6 回复0
上一篇:
真实故事:我的二叔曾是一个偷窥狂发布时间:2024-07-26
下一篇:
1967年,村里的小汪塘边,发生了一件惊悚的奇异怪事发布时间:2024-07-26
专注南漳县真实生活状况
金漳论坛是湖北南漳县最有名气的民生论坛之一,24小时随时更新热点新闻,荟萃南漳县最新、最火、最有趣的老百姓内容和评论,以及你感兴趣的话题都在金漳论坛查看,欢迎观阅!
南漳论坛免费电话

400-1234-550

周一至周日9:00-23:00

反馈建议

123456789@qq.com 在线QQ咨询

扫描二维码关注我们

Powered by 湖北省南漳论坛《金漳论坛》网站 X3.4© 2001-2013 www.nz76.com|网站地图